时间:2018-8-1来源:不详 作者:佚名 点击: 61 次

在城市的日子久了,整天在街衢市井中穿行,便不知不觉地要感染些流俗气。虽不沾烟酒,却总有烟酒之徒不绝于眼耳,褪不掉,洗不净。进茶楼饭局,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酒和烟,正如穿衣戴帽还要看牌子,一忽吐雾吞云,一忽猜拳行令,哪怕呛出眼泪和血丝,也只得佯装欢笑,那面子仍然要给,不给不行,给了却是天大的无奈,恰似如作恶一般。早上开门,汽车的喇叭便热闹了,广播也响了,卖报的声音,卖菜的声音,还有街边吆喝的小贩,玉米棒,羊肉串,擦皮鞋的,都摆了一个整整齐齐。有人在阳台上利索地刷着锅底,锅灰从栏杆的缝隙里飘下来,落在路人的眼睛里,路人使劲地揉着,用另一只眼睛瞪着上面骂娘。炸面锅的人与煮馄饨的人抢占着地盘,好不容易瞅出个空地来,你要生存我也要吃饭,我碍着你了,碍着了就打,一打就遇着了城管,城管眉毛一蹙,你们打,都给老子滚蛋!沉重的垃圾车也推过来了,摇摇晃晃地,掌把手的老头哆嗦着乱颤,车一转弯,有几个废塑料袋落在豪华的宝马车上,戴金丝墨镜打着口红涂着指甲油的娇艳女人摇下玻璃窗,顿时眉毛就翘上了天,没长眼啊,怎么推车的,干净了你的城市,还脏了我的宝马。这就是都市的白天,喧嚣,恶心,低俗,无知与无耻共存,从头到脚全都霉烂了,竟然没有一块不是布满疮疤的肉。白天看不过眼,夜里更是凉透了心。摇滚乐和架子鼓冲出了酒吧,盘旋在都市上空玫瑰色的夜,月亮出来,星星也睁开眼,一闪一闪地,人没登场,这暧昧就粉饰一新。夜幕降临的时刻,是妓女离窠的时刻,倾巢而出,倾国倾城,舞榭和楼台全部在霓虹灯中虚晃。描了眼线,夹了睫毛,涂了口红做了指甲,脸腮用脂粉衬起来的,多半是小姐,右肩上斜挂着抻包,高跟鞋闪亮地敲打着地面,又常常喜欢裸露着一双来去自由的玉腿。这城市的流莺更可怕,哪里黑暗往哪里钻,街沿巷口都有她们的痕迹,脑袋藏来晃去,东打一枪西杀一棒地,总是把出租屋里的灯光调成引诱人性的洋红。最时尚的信息,是她们传播得最快,就这样一堆子人儿,有的是时间和精力,她们也逛商场,猩红的嘴唇挑逗着商家颤抖的心,与她们论价钱没有败不下阵来的,随你多好的东西,她们若是想要下来,总能够极便宜地占为己有。如此的红尘混沌,如此的纸醉金迷,在这样的城市气候里,像热带的季风,吹起来就无孔不入。有时甚至不是吹,而是灌,渗进了人的脑子,穿凿着人的神经,也搅乱了人的心。我就害怕经受这样的感染,虽然久炼成钢,预防却是必要的,远离一些垢淖,闭上眼睛,不问也不闻,只自由地呼吸吞纳,什么也不要记起,只守望心中的一棵绿树一片荫凉。于是,内心底就渴望有那么一方田园,也不需要多大,她幽静清凉,她古朴惬意,只可以放逐我的心灵,澄澈我的眼睛,畅抒我的遐思。我居住在里面,自得其乐,没有忧愁烦恼,没有讹诈欺伤,只饶有诗意地活着,像池子里闲适的金鱼,游来游去地衔嚼茵绿的水藻,时不时地露出头额摆动着尾巴吐出几个小泡泡。那古老的木门掩映在一丛丛修竹里,青色的是水竹,褐色的是紫竹,十几根扎成一堆,筱叶筠条向四周散开着,这荫凉的去处便是我梦中的家。即兴望去,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竹根处觅食,它们在捉着地上的虫子,或者是搜寻遗落的米粒。旁边的几株芭蕉树错落有致地生长着,带着几分娇媚和害羞,生怕抢了翠竹那碧玉琅玕的镜头。路边的小径铺着些鹅卵石,大大细细地围绕着天然的月池,池边的太湖石半裸露着身体,日月精华孕育了这等的秀丽和斯文。参差的假山石重叠着,沿着水池的边砌成各异的造型,再伸向清莹的水里,鱼虾和龟蟹藏匿在缝隙下面,若隐若现地游动,水藻养得油绿,再加上几小块默然无语的破铜钱,三五棵红紫相间的睡莲花,就构成了这个动静相宜的水上世界。雨后,这里如铅尘洗尽,没有哪里比这儿更清新,屋旁的香樟树遮着,院外的桂花树开着,有鸡叫,有鸟鸣,有炊烟袅袅,有人家。大晴天最好,只一丝微风够了,就在这绿竹荫里芭蕉树下,放一把摇椅,品茶读书,直摇到菜香饭熟。再或者席地而坐,是家,就无须拘谨,可以卷起衣袖,可以敞开胸脯,然后拈须对弈,等到落日的余辉散尽,那宁静的院落就悄悄地掌起了红灯。院落清幽雅致,就如同阳春三月的江南女儿,温文淑静,举手投足之间,都是含有一番意思的。那院墙也是白的,下面是青石砌成的台基,一层层严丝密缝地,白石灰捶筑的浆泥黏起了经年久月,墙上是如沟的小瓦,一排排地日晒雨淋,却永远保持着人间的本色。紫萝和爬山虎布满了墙,纵横交错地,象鱼鳞,象蛛网,风一吹,浪涛便起伏着,与这清新古朴一起融入画图。早晨,下了露水,大小颗粒的水珠洒在叶子上,洒在藤蔓上,麻雀在上面飞着,蝉虫儿鸣叫起来,扑腾扑腾地。珠儿也有节奏地滚动人生,有的干脆慢悠悠地滴落下来,似乎有些舍不得,而舍下了的也要渗入这芳香的泥土里,心甘情愿地再滋润这里的草和花,再孕育出一片迷人的风景来。推开古樟木的钉了兽形铜环的大门,那心就活了。门上刷着厚重的桐油,寓意百年的不朽,老青砖和石板构筑的格局,让这里冬天温暖夏日清凉。走进去,迎面是摇曳的荷池,荷叶绿得爱人,把一柄柄翡翠似的伞擎在水面,莲花开着,白的,红的,有的孕育新蕾,有的含苞欲放,有的则已经功德圆满了,在那里徜徉霓裳,此刻我想到了,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的景象正是此间。荷池的后面是照壁,镂空的花纹美仑美奂,借着秋光月色,天香袭怀,恐怕是没有人愿意去辜负壁面上“迎秋送爽”那四个大字的。左边是长廊,一色的木柱漆成枣红色,磨光的玉石栏杆围着,铺设的方砖映得过脸。里面有石桌石椅,逢三五个宾朋雅集,可以烹茶品茗,可以对弈讲经,即使没有客人来,一个人在这里捧本书读,也不会错过韶华光阴的。长廊外面是几丛天竺,叶子碧中泛红,不管是不是从西方灵山带来,总给人有几丝佛心禅意。对面是秋千架,茵绿的草地,七彩丝绦搓成的绳子系在踏板上,两边用彩绸绕着,装饰着风景,也点缀着心情。春天,李花开了,蓬蓬松松地漫天的雪,接着栀子开了,蔷薇开了,石榴也开了,后面就是桂花菊花和芙蓉,等到梅花凝绽枝头,就知道冬天快要过去了,芬芳不谢,四季不凋,要的就是这样,人活着,心不老。偶尔会有几只鸡在院子里踱着方步,或者竞相追逐,再或者就依着花丛晒着太阳。小花猫显得温良驯服,由于没有老鼠,这猫就不凶狠了,即使“喵”一下,也是表现给主人听的,它最爱蜷缩在窗台上闭目养神,也许是在静中思过。狗是从来不咬人的,不汪汪也不狂吠,最大的动作就是与猫子吡牙,猫子一气上了树,它就只能在树下昂起脑袋干瞪眼。它也有最可爱的时候,当主人坐在藤椅上读书,狗便在旁边转着圈子,然后匍匐在地上,咬着吃剩的骨头,花色的耳朵随着牙齿抖动,它很知趣,你只要合上书本,它就会腾地一下站起来。关鹦鹉的笼子就挂在木樨树下,翠色的染着黄色额头的鹦哥儿,你说什么它便说什么,舌头细巧灵活,让人感觉它的灵馨。隔一阵子我就会放它出来,它欢呼雀跃就是这院子里的生气,有生气就可以从画图中走出来,与日子渐行渐远。镶嵌着雕花窗棂的便是住家的屋子,花岗石的门槛,青砖墙黛色瓦,粗大的楹柱挑起斗拱,然后架梁排檩,成了这古色古香的房子。开门面对的就是中堂,隶书的对联陪衬着仿古的山水画,左边是渔樵耕读的条屏,右边是梅兰竹菊的条屏,两旁的角落里让一对浙江越窑的青瓷大花瓶占据着,象是守护中堂底下袅袅生烟的条形几案。红檀木的几案上,永远不熄的是檀香,烧檀香的宣德炉古铜锃亮,有一对插上红蜡的寿字烛台在陪王伴驾,人在家,香就不灭,烛就还红。书橱一架连着一架,占了整整半壁江山,经史子集摆了个满满堂堂,我时常就钻进书里,再从书中走出来,学习了总要经世致用的。另一边的博古架也不空着,天然的五色石摆在上面啧啧称奇,白如羊脂的笔筒,釉彩光亮的唐三彩,精美的黄杨木雕,逼真的东阳竹刻,还有燕子坑的七星砚台,以及湖州善涟的画笔,总让我忍不住要多看几眼。就是这样的屋子,有琴棋有书画,有前人,也有来者,一百年都不会改变,来了就是安享闲适,来了就是净化心灵。穿过厅堂,也穿越时光,走出二门,便是曲径通幽的后院。满眼的葡萄架从院内伸向院外,每一处都是遮阴挡雨的顶棚,我住进来的日子,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,一粒粒象黑珍珠重重叠叠地压弯了腰,紫色的活像少妇的奶头滴得出水来,七八成熟的就如同天然的红玛瑙,釉纹里总带着那一圈圈的晕绿。中间的桂花树下,就是一口深不见底的老井,光滑的冰凉的页岩砌成的井台,一年四季总有清澈的泉水,你可以用旁边的绳子打一桶水上来,捧一口汲入嘴里,水很甜,很凉,很解渴。还有那么几畦菜地,紫色的茄子,绿油油的黄瓜,春夏秋冬从来没有荒芜过,这一畦大红的番茄刚刚上架,那一畦新栽的辣椒又在开花,小葱蒜苗望风般地长,这里的泥土有阳光也有水分。夏天的夜里,可以听到蛙声,还有蛐蛐儿和蝈蝈,萤火虫飞来飞去,落在鲜嫩的菜叶上,为自己的世界打起火把来。这一切,都丰富了不眠的暑夜,我也在一次次的梦中回到熟悉的故乡。我常常想,如果有这么一方田园,只过今生,不求来世。那里可以安祥我瞌睡迷蒙的眼,可以安静我起伏不平的心,累了,有一处荫凉,渴了,有一汪泉水,即使饿了,后院的菜畦上还生长着番茄黄瓜,摘下来用水一洗,用衣袖一抹,就可以大口地吃了。任风云变幻,那里都是我生命憩息的桃源,落英缤纷,鸡犬相闻,炊烟在院落的上空盘旋,泉水在幽深的溪谷潺湲,春季里满目的青山,秋天里遍山的红叶。井水永远清洌澄澈,濯缨乎,濯足乎,于是整个人尘垢尽除,泥淖不染。不图虚名,不要暴利,粗茶淡饭便是我一生的奢求,着一袭汉服,哪怕葛布粗麻,虽缝缝连连,只要不破就好。葡萄架,蔷薇花。紫竹院,我的家。红莲白藕青荷叶,雨里鸡鸣画晚霞。早晚炊烟起,静夜听池蛙。一杯酒,半壶茶。渔杆独钓斜阳里,闲来无事剔灯纱。——这也是日子,就像我儿时梦中的歌谣,想着念着便酣然入睡,梦里也是这样的房舍,也是这样的风情,更不知秦汉无论魏晋。不知道离她还有多远,无论怎样,那一天我都会回来,也终究会到来。我会选择一个有月亮有微风的夜,就坐在我那清幽的庭院,扳着指头数着天上的星星,一颗,两颗,三颗——悠悠地,闻着荷香,咀着茶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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